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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线香(1 / 1)

婚礼有条不紊地筹备中,纪采蓝带了几次婚纱照到医院给老太太欣赏,跟她一一说着拍照时的趣事,像是她孙子在镜头面前僵硬得跟石头似的啦、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啦云云。

认真听着纪采蓝琅琅的声音,老太太口中连连称道,手指细细摩挲着装裱好的相框,框着画面里一对璧人。

她满眼欢喜,眼尾的纹路挤在一起,饭都能多吃几口,身体状况好了许多。

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已经是回光返照,老太太在得知两人登记结婚的消息当晚从睡梦中安详离去。

八十六的年纪,也算是喜丧,医院那边发现时说老太太是含笑走的。

这个消息砸得纪采蓝措手不及。

而连见毓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,着手操办老太太的身后事。

只有在他伯父因不满遗产分配而大闹葬礼时蹙了下眉头,转动泛红的眼珠扫了扫被保镖反剪手臂,按在地上吼叫的中年男人。

那张本就冷淡的脸蒙了一层灰影,像香灰掉在上面,均匀铺开。

他表妹一脸嫌恶,凑到纪采蓝耳边义愤填膺道:“有人要倒霉了…他大伯也忒不是人了…好歹也是自己的妈妈吧…”

线香燃烧的萦萦云烟模糊了灵堂中央的遗像,纪采蓝望向老太太要比记忆中年轻些的笑靥喃喃:“是啊…简直跟畜生一样…”

认识老太太的时间很短,却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,纪采蓝心里留下深刻的一刀,愈合、成疤。

“纪家那臭婊子凭什么有!我的呢!连见毓!是不是你吞的?!你就不怕她以后下的崽不是你的种吗!!”

“呵!这女的不止会哄男人,连哄老人都这么有一手啊!”

“纪辛珉跟她有病的大女儿都克死人了,连见毓你还有那个命享受吗!想早点下去陪你那短命的爸妈吗!”

连崇吃了一嘴尘土,呸呸吐了两口继续骂道,句句污言秽语夹杂着沉肃的佛经回荡在前来吊唁的人耳畔,竟是讽刺至极。

觑了眼不为所动的母亲一眼,纪采苹气得火冒三丈,撸起袖子就想上前踹他,被纪辛珉按下,她不解皱眉:“妈?!”

用眼神安抚了下大女儿,纪辛珉淡淡道:“让你妹妹来吧。”

纪采蓝点了一把线香掠过姐姐身边,浓浓焚雾熏得纪采苹双目通红。

“阿彬,拉他起来跪好。”,她扬了扬下巴吩咐保镖,居高临下地睨视动弹不得的连崇,随后盈盈一笑。

“大伯父…是吧?久仰大名了,先多谢你的关心,我只需要知道我下的崽是我的就好了。”

连见毓拉来一张椅子让纪采蓝坐下,握着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后。

翘起修长的腿,黑色裙摆晃荡。

纪采蓝往连崇油腻的发顶抖落絮絮香灰,他惨痛的嚎叫与扭曲的脸庞令她开怀大笑,后脑倒进连见毓硬实的腹部。

连崇衣领攥在保镖手中,前襟卡在他的脖子上,把脸色勒成饱满的猪肝色,配上他满面的油光,宛如新鲜剖出的内脏,一缕缕发丝跟着身体的抖动摇摇晃晃。

“诶…真棒的表情!大伯父要是缺钱了可以来我公司试试戏呀!唔…不对,但是你的嘴太脏了,我来帮你清洗一下吧…”

所有人看着这一幕。

纪采蓝手中那把线香化作烧红的尖利匕首,直直插入连崇张大的嘴里,朝里头用力一怼。

线香折断的声响像敲在众人心头上的警钟,振聋发聩。

堵上他呼之欲出的痛呼,纪采蓝又从中抽了几根出来,香上不见半点火星。

“熄了啊?”,她瘪了瘪嘴失望道,反手扔掉。

连见毓叫人重新拿了更大的一把,全部点燃,举在纪采蓝身侧,任她拿取。

纪采兰没跟他客气,他大伯嘴巴塞不下的就从脸颊戳洞捅进。

原本张牙舞爪的一个男人慢慢变成一个安静的香炉。

连见毓关上淅沥出水的水龙头,拿过架上的洗手液按了下,搓出泡沫,将纪采蓝冰凉的手包裹于掌心,拇指揉搓她染红的掌纹。

“抱歉。”

纪采蓝听见他沙哑的嗓音这么说,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她指缝间,染剂被剃出,逐渐污染细密的泡沫。

英国梨的香气顺着水流湍湍溜走。

“下不为例。”

擦干水珠,她漠然地扫他一眼,丢下四个字后转身,与家人一同离开。

连见毓就这她用过的毛巾擦了擦手,心底想的是:那颗小痣的所在位置比平时还要低。

阿彬默默出现在黑暗的走廊转角,目不斜视:“老板,人弄醒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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